好,阿康。”周理光一本正经道,“但我希望你还是称呼我周法医。非工作场合可以叫我周小姐。”
&esp;&esp;“好的,周法医。”袁康忍俊不禁,“可以问一下,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?”
&esp;&esp;周理光写着报告,一边道:“家父是一名物理学家,一心想我们几个孩子在数理化方面有所建树。我大姐叫数明,但她现在是一个作家。我叫理光,物理之光,但是学了医——还算沾边吧。我小弟叫化生——为化学而生,但他立志做一个电影明星。这几乎没把家父气死。”
&esp;&esp;袁康很艰难地组织语言:“也许……他会成功呢……”
&esp;&esp;周理光掀起眼皮扫了袁康一眼:“看我这模样。你觉得他有希望?”
&esp;&esp;可袁康觉得周理光只是打扮得古板了些,眉目还是很清秀的。如果她能像阿狸那样拾掇一下……
&esp;&esp;自已在想什么?
&esp;&esp;袁康摇了摇头,朝江映月望去。
&esp;&esp;江映月的脸毫无血色,但眉目舒展,神情平静,并不可怖。
&esp;&esp;“她这个结局,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。”袁康感慨万分,“就算她没死,她会改邪归正吗?我看未必。她一条邪路走到底,最后就算不被枪毙,也会死在仇家手里。现在这样,对她来说,已经是坏结果中最好的结果了。”
&esp;&esp;“确实。”周理光打量着江映月,“她算是我的解剖台上最漂亮的尸体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所有的感慨都被一阵风刮走了,袁康只好转移了话题,“宝珠还好吗?”
&esp;&esp;“很好。”周理光道,“她还会做噩梦,但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。”
&esp;&esp;“做孩子真好。”袁康感慨,“不愉快的事,扭头可以彻底忘掉。”
&esp;&esp;“事实并非如此。”周理光推了推眼镜,“通常情况下,幼儿大脑皮层额叶发育不全,没有‘叙事记忆’。但是这段经历对宝珠的刺激很大,可能会给她留下一些模糊的、碎片式的记忆。不过,只要大人们不去有意引导她,不鼓励她回忆,她大概率会把这些记忆碎片当作噩梦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袁康僵硬地点了点头,“也……也好……”
&esp;&esp;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周理光问,“我还有一个尸体要检查。他在水里泡了几天,可能会有点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就不打搅你了!”袁康拔腿就走,还差点撞翻了一个小推车。
&esp;&esp;走出了解剖室,空气里的腐臭稍微淡了一点。
&esp;&esp;袁康抽了抽鼻子。
&esp;&esp;他始终无法适应这股臭味,却也更加敬佩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的周理光。
&esp;&esp;她同最肮脏、恶臭的尸体打着交道,直面人间最惨烈、恐怖的死亡,但她始终坚守不离,为死者寻求着正义。
&esp;&esp;真是一个奇女子。
&esp;&esp;这一日,傅承勖在家中举办了一个小而温馨的晚宴。
&esp;&esp;众人齐聚一堂,只少了一个人的身影。
&esp;&esp;她其实加入这个小团体时间并不久,还备受厌恶,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。
&esp;&esp;人们都很自觉地没有提起江映月的名字。
&esp;&esp;陈家老两口对江映月的死没有太多感触,只很高兴女儿平平安安地回来了。
&esp;&esp;傅承勖对二老毕恭毕敬,体贴恭顺,俨然以半子自居。老两口别无所求,只盼着能早日从孩子们口中听到婚讯。
&esp;&esp;用过晚餐,众人来到花园里。
&esp;&esp;灯串亮如繁星,喷水池哗哗作响。留声机里放着轻柔欢快的乐曲,侍者不停地送上鸡尾酒。
&esp;&esp;就连朴素惯了的陈教授也放任自已享受起了这一切。
&esp;&esp;小宝珠已恢复了活泼。她在草坪上欢快地奔跑着,一会儿去水池边泼水,一会儿又追着小双吹的肥皂泡泡满地转。
&esp;&esp;孩子稚嫩天真的笑声宛如天籁,给这场聚会增添了无限的温情。
&esp;&esp;傅承勖走到郭仲恺身边:“总长,我……”
&esp;&esp;郭仲恺摆手,笑道:“绮年都改口叫我伯伯了,你什么时候改口?还是我得给你个红包?”
&esp;&esp;傅承勖难得笑得有一份腼腆:“郭伯伯,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给宝珠。”
&esp;&esp;他递上一个信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