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慢慢来。”宋绮年拍了拍他的肩,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何况董小姐又不是石头。”
&esp;&esp;同小武告别,宋绮年穿过庭院,朝大宅而去。
&esp;&esp;暮色中,院子里的草木全都焕发着春的生机,昆虫熬过了冬眠的考验,正在草丛里歌唱着新生。
&esp;&esp;庄重的大宅一半沐浴着橘色的夕阳,一半沉浸在幽蓝的阴影中,像一幅巨大且艳丽的印象派油画。
&esp;&esp;宋绮年并没有在书房里找到傅承勖,却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台钢琴。
&esp;&esp;这是一架漂亮的施坦威三角钢琴,黑漆光洁可鉴。宋绮年忍不住上前轻抚,然后在琴前坐了下来。
&esp;&esp;她试探着按了几个键,钢琴发出悦耳的声响。
&esp;&esp;宋绮年来了兴致,开始笨拙地、断断续续地弹了起来。
&esp;&esp;傅承勖正和阿宽在中庭里交谈着。忽然,一首弹得磕磕绊绊的曲子从书房里传出来,在空旷的大宅里幽幽回荡。
&esp;&esp;傅承勖循着乐声走进了书房里。
&esp;&esp;钢琴前,女郎一袭白裙,身段婀娜,正是宋绮年。
&esp;&esp;她弹的是《奇异恩典》(aazg grace)。
&esp;&esp;演奏毫无技巧可言,可这曲子简单且优美,自带一股圣洁的气息,教人渐渐沉浸其中。
&esp;&esp;傅承勖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,在宋绮年的身边坐下。
&esp;&esp;他静静地听了片刻,抬起左手,摁下琴键。
&esp;&esp;伴奏乐一响起,曲子就像得到雨露滋润的植被,枝叶立刻舒展开来。
&esp;&esp;傅承勖细心地配合着宋绮年的速度,伴奏得很轻盈。
&esp;&esp;宋绮年的记忆很快复苏,灵巧的手指找回了昔日的感觉。等到弹奏第二个小节的时候,乐曲明显流畅了许多,再没有弹错的地方。
&esp;&esp;宋绮年率性弹奏,而傅承勖总能跟上她的节奏,接住她跳跃的音符。
&esp;&esp;优美空灵的旋律在宽敞空旷的书房里回荡,金色的灯光落在两个人身上。
&esp;&esp;完结时,宋绮年畅快地吁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“我就只会这一首。是那个牧师太太教我的。很多年没有弹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你弹得很好。”傅承勖夸奖。
&esp;&esp;“全靠你的配合。”
&esp;&esp;“所以我们俩成了一对好搭档。”
&esp;&esp;宋绮年扑哧一笑。
&esp;&esp;“董小姐拒绝了支票,是吧?”傅承勖问。
&esp;&esp;“给你料中了。”宋绮年点头。“她让你替她把钱捐出去。”
&esp;&esp;“董小姐是个没有什么物欲的人。”傅承勖道。
&esp;&esp;“因为她有丰富的精神世界。”宋绮年道,“很多人经历过坎坷后会更看重身外之物,以求生活有个保证。但董小姐反而保持初心,安于简朴的生活。”
&esp;&esp;“只要有我在,她的生活就有保证。”傅承勖道,“况且,小武也愿意随时为她赴汤蹈火。”
&esp;&esp;一边说着,傅承勖弹奏了起来。
&esp;&esp;这个男人展现出来的娴熟演奏技巧,让宋绮年默默惊叹。
&esp;&esp;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宋绮年问。
&esp;&esp;“肖邦的《a小调圆舞曲》。”傅承勖道。
&esp;&esp;“你跟谁学的琴?”宋绮年轻声问。
&esp;&esp;“家母。”傅承勖道,“她的钢琴弹得非常好,我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,可惜我的水平只够自娱自乐。”
&esp;&esp;宋绮年沉默了片刻,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一定很想念她。”
&esp;&esp;“是。”傅承勖浅笑着,“我父母去世太早,我陪伴他们的时间太短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则不知道自已的父母是谁。”宋绮年道,“有时候我会想,父母的爱,有过又失去了的好,还是从来没得到的好?”
&esp;&esp;“你得到过的。”傅承勖又看了宋绮年一眼,“你只是不记得了。”
&esp;&esp;“谁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流落街头的。”宋绮年道,“也许我是被他们抛弃的。”
&esp;&esp;“不!”傅承勖的琴声暂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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